「我說，阿爾弗雷德。」微皺起有些過粗的眉毛，亞瑟半瞇起眼死盯著手機螢幕上一閃一閃正移動著的藍色游標，單手給右耳也掛上純白色的耳機。「你在哪？」
「呃……這個，我、我出來散步運動一下！啊哈。」這句話落的時候，反射在英國人瞳膜上的藍色游標光點乍然停了一下。「你不是老嫌我胖嗎亞瑟，現在我出門你倒是不高興了？像個心緒反覆矛盾的老媽子。」
愚蠢的美國人現在大概正心虛得停下腳步，左右回頭檢查有沒有人跟在自己身邊偷偷監視。
他撐著桌面半托著自己的頰，在心裡默默為這可笑的行為下了診斷：標準的間諜電影涉入過多症候群。
十五度。阿爾弗雷德在說謊的時候，習慣將視線往上飄移十五度。這一刻填滿他視野裡的，或許只有粗黑的鏡框？
「在你的老媽子論調之前，」亞瑟咳了一聲，輕巧避過那個明顯用來轉移話題的詞彙，藍色的游標又開始動了。「我要提醒你，阿爾弗雷德。醫生說了你一個月都不能攝取甜食。一點，都不行。除非你真的打算就這麼肥死。」
「我說了我是出來運動！」
百分之三十。他用耳根確認，抗議的音量跟平時比起來減低了百分之三十。
這個佐證他猜想的證據讓他幾乎要輕笑出來。
「哦，是的，運動。如果你說的是在你的左前方有一間甜點店，然後你正在接近它……五秒、四秒……噢，你停下來了？」
三秒、兩秒、一秒，游標又繼續向前。
「亞瑟，我有時候覺得你真是個變態。」不滿的抱怨從耳機傳回來，他猜想過重的美國人嘴角下垂了二十五度。
「不是你自己家發明的東西嘛，我只是善加利用，這個形容詞我想還冠不到我身上。」
「我回去一定要把你裝的 GPS 定位程式找出來刪掉。英雄絕不容許非法偷窺這種事。」
「那你也要找得到才行……所以你現在是要把波士頓市郊都徒步逛一遍，還是要回來凌虐家裡那台可憐的跑步機？」
「可是——」
「對你來說現在無可奈何的選擇就是向你眼前的巧克力甜甜圈說再見，阿爾。」在對方開口後的零點三秒內打斷，亞瑟關上追蹤程式，按著左耳的耳機仔細打撈未成話的咕噥。
十二分鐘。從三個街區外步行回來還需要十二分鐘。如果現在把預做的無糖餅乾送進烤箱，在大門被打開之後，來得及拉平委屈的二十五度嗎？
「亞瑟。」
音調上揚了兩度，超出統計資料。
預期之外的反應讓他稍稍驚詫的抬起眼皮，十度，美國人看不到。「不要說你還有藉口？」
喀啦聲切斷了他們這瞬間唯一聯繫的媒介，在驚詫還沒來得及轉成驚愕之前，他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眉心多揪緊了三毫米，在點開傳送來的照片之後，過膩甜點的照片扯出了角度二十的失笑，臉頰溫度不明。
他急忙扯下耳機，自己臉上同樣是意料外的數字掩藏在雙掌之下。
「……誰會把這種句子寫在生日蛋糕上啊！笨蛋。」
生日快樂老頭！
我才沒有要買甜甜圈啊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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