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荒翔荒】世界一尊いまんじゅう




黑色的柏油路面在缺乏日光的夜晚顯得深沉,有元暖翔扯了扯肩膀上勒得有些疼痛起來的背帶。身後便利商店的白熾燈光透出玻璃在地面上灑出一格一格光亮的照痕,折射的角度是散漫而揮發的,所以連同揹在背後的箭筒影子也被拉長,亮和暗的邊界是不太清晰的半影,不明快地糊在一起。

即將入暑的蟬鳴鬧得煩躁,聽久之後變成了像是理所當然的存在那樣的沙沙底噪,一旦戛然終止,還會令人一時之間陷入不太適應的微妙不安裡。



然後,在這陣不得不讓人適應下來的吵雜聲音中。



「喏。」



有元回過頭,超商的透明玻璃門在提示來客的叮咚鈴響結束之後還未關閉。

後面該是還有幾個人在進出超商的,受限於視角,也只能依靠推想——要怪就怪某個遠從東京不請自來,現在擋在他眼前的人,還有對方刻意舉至他眼前晃啊晃,鼓著一個手掌大的、半圓弧形的白色紙袋。

剛從蒸包機裡拿出來的肉包子散著熱度。

「哎,什麼眼神啊,你這是。」秋原荒搖了搖手上的袋子拉回他失焦的注意力,露出了最慣常的那種笑容。「我說會請客,就是真的會請客的,暖翔君。」

散著熱度的肉包子從表皮蒸騰出水氣,溽濕了袋口。

「沒什麼。」有元沒怎麼改變表情,朝紙袋的正下方伸出手。「我只是沒想到在那種場面下慎重其事地說出『抱歉啊,之後我請你吃一頓吧』的人,最後居然是用便利商店的肉包打發人。」

接著,是落於掌中真實的重量感。那股熱度切實地透過指尖傳來。

「東京人還真是大方。」

「哈哈,不對哦。」遞出了袋子的東京人若無其事站到有元身邊,自顧自地邊說邊打開了自己手上那份包子的紙袋折口。「是我就是這麼大方。」

他接著說。「還有,不客氣,應該的。」

有元這次也決定無視這個回答。



「其實我倒是希望在這一點上,你可以不用這麼遵守承諾。」大半個肉包子下肚,澱粉類製品帶來的飽足感填充進胃袋。轆轆飢腸的躁動被撫平了一些,有元才終於再次開口。

「啊?」

「我是說。」他語調平板,平淡不具起伏的句子裡聽不出一點威脅或看穿了什麼的、耀武揚威的意味。「不快點吃完回去的話,你就要被發現偷偷從旅館溜出來了喔,前輩。」

「怎麼這樣說,我可是專程來的?」秋原停住手裡的動作,饒富興致地揚起了眉,捲起的袖口加深了此刻撩在臂上的摺痕,原應平整的西式制服面料更加可憐地擠在一起。

「不,只是基於前輩的行事作風,不管怎麼說,都是從修業旅行的行程裡偷跑出來,然後才順便來找我,這樣比較合理。」

「這麼懷疑我也未免太傷感情了吧。」

胃裡的澱粉正在轉化成糖分與熱量,補充部練之後消耗掉的體力。有元在秋原不知道是真實無辜還是刻意表演而睜大的眼神裡不為所動,慢條斯理咀嚼嘴裡的那一口,緩緩吞下,才繼續說下去。

「沒有人外出找朋友還會穿著制服的。」

啊哈哈,這樣嗎。秋原不甚在意地眨了眨眼。「真殘酷啊,暖翔君。」



即將入暑的蟬鳴鬧得煩躁,聽久之後變成了像是理所當然的存在那樣的沙沙底噪,一旦戛然終止,還會令人一時之間陷入不太適應的微妙不安裡。

然後,在這陣不得不讓人適應下來的吵雜聲音中,一切的煩躁跟不耐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接著習慣,最後變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就像當初理當要落下的比良暮雪,還有之後時不時毫無緣由也無意義營養可言的簡訊交流。



「那怎麼辦呢,我真的就是特地來一趟的。連同新幹線的錢,你現在能明白你手上的包子有多尊貴了嗎?」

「嗯。感謝招待,我吃完了。」

「嘩,好快?」



初見時不擅長應付的類型,現在其實並不是應付不來的類型。



那個跟夏蟬一樣嘰呱鼓譟的人安靜下來,盯著他的臉若有所思。剎然停頓的對話裡,蟬聲更大了。



「你有這麼餓?要不要我再回去買個炸物給你?」

「同樣是便利商店冷凍加熱的就不用再提了。」

「啊、啊。不過這次我就沒辦法慢慢陪著你吃完了,再不回去就趕不上老師晚餐前點名啦。」



「……既然要說謊就給我裝蒜到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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